選舉提名期就這樣無情地開始了,過去不知多少個星期六,我九點多才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,然後再去找女友的日子,就這樣暫告一段落。
我是很討厭星期六半天上班的,當你由半天的辛勞中解放下來後,好好睡上一覺,然後第二天你發現明天又要回到上班的日子,那是一個可怕的無限循環。幸好出來工作以後,我幾乎沒有一份工作需要星期六回公司的,我也盡量不找這樣工作。
短暫的加班當然是例外之列了,在這個提名期的第一天,也就是這個討厭的星期六開始那一刻,我就告訴自己,多熬兩個星期之後,我又會是一條好漢。
女友趁著我忙碌於選舉工作的兩個週末上午,把多出來的時間分別用來跟好友相聚,以及參加皮革班。我之前跟她說,覺得要一個卡片套比較方便,沒想到她在我這麼隨便一說之後,就馬上開始學藝了。為了鼓勵她的積極,我決定替她分擔一半的學費。就這樣,我們各自開始了充實的週末。
嚴陣以待提名期的第一天,豈料立法會選舉其實遠不如去年區議會的慘烈,參與立法會選舉的提名人數目要求是區議會選舉的十倍,前者的提名名單數量,卻不到後者的十分一,香港的選舉真是個有夠奇妙的東西。無論如何,本來已經做好了奮戰到日落的覺悟,結果不到下午四時,我人已經走出辦公室了,實在不得不感恩。
另一邊廂的女友,跟朋友吃過遲來的午餐之後,就過來與下班的我會合了。這一天我們並沒有預先安排什麼節目,因為我早就被去年提名期第一天加班到晚上十時的經驗嚇怕,也害怕連累女友。所以隨便四處走走,就是我和她可以做的事了。腦海裡突然跑出來前陣子宜家傢俬的餐廳廣告,想起自己很久沒吃那裡的香草三文魚,於是就任性地決定了它是我們的晚餐。
好的行程往往帶點偶然,我思前想後思考該去什麼地方消磨晚餐前的這段時間,又讓我想到之前想過帶女友去啟德,卻一直未能成行。眼見這天天氣尚算不錯,加上在網上發現該處竟然有一家面向海傍、質素不錯的咖啡店!一向熱衷光顧咖啡店的我們,馬上坐上了往啟德的小巴,飛奔往這個曾經是香港國際機場的地方。
第一站是咖啡店
按圖索驥找到了咖啡店的所在地,這家店的門口並不顯眼,甚至跟隔鄰的港式茶室共用一個空間,所以店面的面積並不算大,不過卻是個舒適寫意的空間,刻意復古的設計之中,並沒有太多多餘的佈置。啟德的遊人向來不多,在這裡不會有週末常有的擠迫感,店裡的一邊佈置了落地窗,窗外是一個很有現代感的平台花園,面向其中一邊的海濱,整家店充滿明亮的感覺。
我為要喝些什麼而思考了一陣,這裡的咖啡價錢跟外面的連鎖店差不多,女友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拿鐵,吸引了我的目光的,卻是在店裡到處宣傳的Hoegaarden Rosee。原味的Hoegaarden是很出色的啤酒之一,而我早就想一試這款新鮮的紅莓口味酒精飲品,雖然價錢比咖啡稍貴,但想起後者往往讓我飽得不行,還是決心試一試這個新口味。
聞名不如一試的Hoegaarden Rosee
一杯桃紅色的啤酒放在我們中間的桌子上,陽光透過落地窗再映照到杯子,讓啤酒泛起紅紅的光暈,看上去更吸引了。拿起杯子淺嚐一口,那是百分百紅莓的味道,甜甜的香氣並不會太膩,因為除了紅莓的甜之外,還有啤酒泡沫帶來的清爽感,一方面酒精的苦澀則消失不見了,成為了一杯味道出色的啤酒,我對自己的明智選擇很滿意。女友拿起啤酒喝了一口,她本來害怕酒精讓本來不太精神的她更乏力,沒想到這杯清新的啤酒,也給她帶來了驚喜,她說以後有機會的話,也要叫上一杯暢飲。
第二站是平台花園
把握著夕陽最後的餘暉,我們並沒有留戀咖啡店的舒適環境裡面。來到了平台花園,四周的氣溫因為太陽的遠去開始稍稍下降,午後的炎熱剎那不知所蹤。這裡的空間比想像中大,景緻也比想像中要好很多。我們在平台上的欄杆前,對著相機比出了各種表情,拍下那些最好看、最幸福的瞬間。半天之前,我還想著今天要在辦公室待到什麼時候,而現在,我就好像過去那些週末那樣,當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。今年的選舉正值多事之秋,人身陷其中,看見每張嘴臉,有醜惡的、也有光輝的,統統變成了工作的一部分,不過就是一份又一份的檔案和文件而已,我曾經去思考現在這份工作的意義,到最後我決定放棄思考,因為工作不能給予我意義,而只有我的人生可以;我的人生裡面,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,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妳,是妳給了我生活上的意義,這意義大得足以使我忘記工作上的疲累。
這個花園原來還有上一層,沿著路我們發現了更多的地方,那是都市中不可思議的寧靜角落。在這個不怎麼起眼的角落,竟然也有一片小小的園境,池塘、花園、小草和木棧道交錯其中,由於我們位於整個龐大的郵輪碼頭建築的頂層,四週的大廈都要比我們矮少,鄰近的建設也不多,在花草的包圍之下,就仿如置身野外,天邊的太陽除除落下,點綴出一絲迷幻的藍色。誠然這裡的一草一木,都是由人工佈置而成,然而難得有這麼一個地方,沒有喧鬧的人群、沒有只要你消費的商店,我們好像來到了世外桃園,對花園裡所有佈置都感興趣,甚至研究著那些後現代的建築設計,完全沉醉在這一片環境裡面。
我們一直待到夜色降臨,才捨得離開這個都市裡的花園,來到宜家傢俬吃我們的三文魚晚餐。宜家傢俬的餐廳,我在大學唸書的年代,才在同學的帶領下,第一次光顧。中學時期很少出外用餐,即使偶爾為之,也不外乎是光顧快餐店、茶餐廳和港式西餐廳這三類,還記得那時候頭一回知道宜家有餐廳的時候,簡直驚訝不已,可想而知那時的我,是有多孤陋寡聞。我對宜家餐廳的回憶,就是它們的香草煙三文魚,酸酸鹹鹹的香草汁,配上味道鮮美香甜的煙三文魚,絕對是主菜之中的鎮店之寶。那個年代MegaBox對不少人來說,是相當偏遠的地方,也不會有多少人跟你搶排隊、爭位子。
後來情況就大大不同了,香港人向來聞名一傳十、十傳百,一旦某樣東西建立了口碑之後,就有上千的人爭相去試,此後幾年宜家傢俬的餐廳人流越來越多、也越來越難找到位子,繁忙時刻更是水洩不通,更遑論好好地坐下品嚐美食了。我們這次週末之行,差不多兩年沒光顧,狀況就變得更恐怖了:靠近食物區的位子已經全數拆除,變成了一個狼狽又簡陋的立食區;往日那條長長的人龍,現在進化了好幾倍,一直蜿蜓到餐廳外圍的座位附近。我好容易給我們找到了座位,又開始排上了長長的隊伍,總算買到了我倆想吃的三文魚。
正當內心暗自慶幸今天不幸中的大幸之際,卻發現女友對香草汁興趣缺缺!加上在我們進餐的時候,人潮一直如泉湧,嘈雜的聲音始起彼落,根本說不上是一個可以用心進食的環境,半天下來的美妙氣氛,就一下子被打破了,只見對面的女友蹙著眉,我就懂得這個晚上的行程,算是失敗了。原以為可以重溫多年沒吃的美食,結果變成了我內心暗自下起了主意,以後都不要再光顧這個人流變多、水準卻變得下降的餐廳了。
這半天對於女友來說,大概是混合了快樂和失落,也是我這星期感到最遺憾的事情。妳在我被工作纏擾的時候,伸手拉了我一把,我卻沒有辦法給予妳最好的時光,為此我多少有一點自責。我期望以後可以做得更好,以彌補這個星期的不足。不知道看到這裡的妳,會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