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友在網上買了電髮夾,要到紅磡的實體店取貨,我們得到了一個機會,可以去一些平常很少去的地方了。

紅磡是一個面積不大的住宅區,有的都是一些小食肆,並不是一個可以逛上一整天的地方,除了跟女友看演唱會,還真是很少特意來到這一區。然後神推鬼使地,我想到了九龍城。九龍城、土瓜灣和紅磡基本上是一體相連,卻有很多出色的餐廳,最適合嘴饞的我們飽餐一頓。

每次跟女友說起九龍城的清真牛肉館如何美味,她都抱怨我總是沒有帶她去一嚐那裡的雞絲冷麵和牛肉餅,這次自然一嚐夙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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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終於來到清真牛肉館啦!

在大學的三年裡,九龍城就如同我的食堂和康樂場地,有的都是住宿舍時期的回憶:跟友人們看電影、吃晚飯、跟樓層大伙吃糖水…沒經歷過這種生活的女友,常常留露出對這種糜爛生活的羨慕。我對於這種時光倒是沒有很懷念的感覺,那時覺得自己總算融入別人堆中,其實不過是每天嬉嬉哈哈,浪費了時間和金錢,得著就只有兩個:看了不少著名的電影,吃到很多好吃的味道。後來帶朋友或者女友來到九龍城,每次都是按著當時的印象,再吃一遍那些吃過的美味。

記憶中清真館應該是整個九龍城食堂裡面,光顧得最少的一家了,恐怕那三年裡面,我就只去過一次而已。這家餐館的名字太有特色,恐怕是這個原因,讓很多人敬而遠之,然而就是唯一一次的光顧,讓我一直惦記那裡的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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餐館裡充滿特色的裝潢

事實上清真牛肉館除了名字、裝潢之外,菜式跟一般餐廳分別不大。我最喜歡的雞絲冷麵,成分是麻醬雞絲、青瓜和擔擔麵。我除了這道菜之外,當然少不了叫馳名的牛肉餅;最後的一道菜,超熱愛吃雞肉的我們,在掙扎了幾分鐘之後,還是忍不住點了跟冷麵味道極相像的麻油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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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年之後再次嚐到的雞絲冷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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菜都端上來之後,女友嚐了幾口,說這裡與其說是清真菜館,更像是上海菜館:麻油雞、擔擔麵,都是滬菜常見的元素,而那個外皮煎得爽脆、內裡多汁肉厚的牛肉餅,女友說吃起來就是加大碼版的小籠包。我把牛肉餅拿起來咬一口,果然這種美味又熟悉的味道,很像是小籠包。從前來這裡,只記得食物都很好吃,其他的東西都沒有留意,女友不愧是吃方面的專家,居然看出這裡的菜式跟上海菜類同,這就是我的粗心和她的細心的分別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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鎮店之寶牛肉餅

滿足了女友一直以來的心願後,我們再次坐上車前往紅磡。紅磡是個特別又帶點予盾的區域,它一邊跟鄰近的土瓜灣一樣,充斥年月已久的舊建築,舊的商廈和唐樓,彷彿把外面流逝的時間停止住,但另一方面,紅磡也有好些新穎的商場,以及剛翻新過的車站;紅磡是不少高級公寓的所在地,區內有很多有錢人,卻有很多成本低廉的小食店和日用品店,就是這些互相衝突的元素,讓我覺得紅磡在香港眾多地區之中,別樹一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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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與舊交織的紅磡

就在這個充滿不同特色的小區裡,我和女友走過滿是唐樓的街道,深入略顯殘舊的商廈,甚至還在這區著名的寶石戲院看新上映的《Independence Day》的續集。在這區存在已久的寶石戲院,除了是香港少數非連鎖經營的戲院之外,也是少數仍然使用人手劃位的電影院,票價也因此比其他電影院相宜不少。之前曾經跟女友路過這裡,不過並沒有進場支持,只是覺得它的大堂擺放著以前電影院使用的用具,就像一個活生生的影院博物館,這次難得有想看的電影上映,既然路過這區,自然要支持一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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寶石的放映場內,架構大致上跟其他舊式電影院差不多,用的是老式的座椅和指示燈,不過並不殘舊。場內比較奇怪的是前方的螢幕高度略矮,剛好跟全個影院都是逞水平的總統戲院相反,如果坐在後方的話,觀眾要把頭垂低一點才可以看清楚螢幕。女友投訴冷氣不夠,電影看到一半時,因為女友一直靠在我身旁,連我都感到熱熱的,這天我特地穿了短褲,本來還擔心室內的冷氣會不會太厲害,結果卻是剛剛好。

電影本身沒有太多值得花筆墨的地方,童年時代在明珠台看第一集,那時對特攝片相當著迷,這種地球團結起來與外星人戰鬥的故事,對一個只有九、十歲的男孩來說,當然拍手稱快,然而故事的內容和角色,很多年後卻忘得七七八八,任我如何回憶也想不起來。我跟女友會花錢看續集,很大程度就是為了裡面那些猶如煙花爆破一樣的戰鬥場面而已,可以說是抱著最低的期望進場。

事後也證明我們進場前的心態正確,電影故事本身沒有什麼特別之處,就是很基本的交待清晰,本來這種電影也不需要什麼敍事技巧。比較好笑又諷刺的是,二十年前這齣電影處處充斥大美國主義,畫面四處飄揚星條旗、美國總統在獨立日向全人類發表戰鬥的宣言,最後由美軍「解放」全人類;續集的美國元素可謂消失殆盡,防衛地球的任務到了聯合軍身上,還有那些到處可見的中國品牌置入行銷:月球軍人喝蒙牛牛奶、戲份滿多的Angelababy拿著大大的五星紅旗,還有她那個皇親國戚的月球基地長官「蔣叔叔」。如此生硬地討好中國觀眾,令螢幕前的我們都不禁莞爾,其實荷里活電影加入中國元素也不是第一次了,不過好幾齣電影不約而同都做得這麼拙劣,到底是贊助商的強行要求,還是製作方故意為之的讓觀眾難堪,就不得而知了。

從電影院出來的我拉著女友的手,直奔向那個像大輪船一樣的黃埔號商場。我常常覺得這艘都市中的大船,大概是平凡的黃埔裡面,唯一有趣的景緻了,是以之前我們來黃埔時跟它緣慳一面,這次怎麼都想跟女友在裡面好好逛一逛。走過去的途中,我們再一次被這一區種類繁多的食店弄得眼花撩亂,原本我們選定了一家在寶石戲院附近的日式餐廳吃我們的晚餐,此刻三心兩意的我又開始心動了,還是女友比較理智,說我們下次還是可以再來,這些有的沒的餐廳可以留待日後再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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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功登陸黃埔號

過去之後才發現,原來整艘黃埔號,其實就是一家AEON百貨。從前它曾經是另一家百貨公司八佰伴的所在地,如今八佰伴在香港消失,這裡卻依然是一家日式百貨公司。我們學著遊客的樣子,在黃埔號中間仿似甲板的位置,擺著各種姿勢裝模作樣地拍照,女友選的位置人流較少,偏偏我站的位置卻人來人往,大搖大擺的擺出姿勢,偶爾惹人注目,女友看著我困窘的表情,吃吃地笑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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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來是一個很寫意的下午,女友卻突然接到母親的電話,說女友的外婆在家裡跌倒了,雖然不算十分嚴重,還是必須留院觀察。女友不用馬上到醫院探望外婆,可是還是決定提早在吃過晚飯之後就回家。看著映照在地上的金黃色太陽,想起今天先後去過不少地方,吃到想食的美食,算是最近的約會之中,比較充實的一次了。以前我非得要整天黏住女友才罷休,如果出現這種情形,我必定會低落半天,或者耍點小脾氣,這一次我讓女友回家,反倒是她很在意我有沒有什麼不高興的情緒。

我知道如果不好好體諒女友的處境的話,哪怕兩個人黏在一起,兩顆心還是沒有辦法相通。我不會讓自己的任性和一己的私欲,給女友帶來困擾,明白對方的苦處,然後一起承擔和面對,才是愛著一個人的表現吧。晚上,我們就在一家有點殘舊卻又有名的日式料理餐廳,渡過我們這天最後的時光,那一刻我內心真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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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天值得記下的事可沒有完。就在我們坐巴士回到女友的家樓下之後,女友猛然發現,一直在身上的電話不見了,然而我們坐的那輛巴士,早就已經開往總站去了。在找遍身上和袋子都找不到電話之後,我不停撥打著女友的電話,期望有人發現這部被遺下的電話,也暗暗祈禱它不要被人拿走。幸好女友的家距離巴士的終點站不遠,我們三步併兩步跑到巴士站前,本來打算早一點下車,結果我們還是靠自己的腳,多走了這一里的路。

如果巴士司機還在車上的話,情況就好辦多了,我這樣想著,徑自快跑幾步,讓女友在後面慢慢跟上。跑到車頭一看,巴士司機正好拿著女友的電話下車,這個丟失電話的驚魂,總算在短短十幾分鐘之後落幕了。

身旁的女友從確認丟失的一刻就六神無主,鼻子上的肉都幾乎沒有了,任憑我如何安慰,就是臉色鐵青,全身緊蹦,沒有一刻放鬆下來,直到她的電話重現我們眼前,她才真正舒了一口氣,看著驚魂未定的她,我有點責怪自己剛才竟然沒有能力讓她安心下來。萬幸的是電話找回來了,要不然可為我們今天充實的約會,添上了一個大陰影。

看著她珍而重之的拿著險些失去的電話,征征地走進大廈裡面,我一如既往的凝望她的背影,卻心想成為別人的男友,背上的負擔真不簡單,可是從我表白開始,我就選擇了扛上這一切,每次只要想起妳依偎在我身邊,臉上泛起甜笑的表情,這一些都是令我努力至今的東西。

在這充實的一天裡面,我對我們的關係領悟得更多,決心也變得更大了。